上海市文联退休职工、文艺理论家叶以群次子叶新建谈枕流公寓。视频由候车式文明作业室供给,王柱拍照。(10:06)枕流公寓坐落上海市静安区华山路699、731号,是上海市优异前史修建维护单位。公寓建于1930年,业主为李鸿章之子李经迈,由美商哈沙德洋行规划,华商馥记营造厂施工,修建选用折中主义风格,时因设备高级完备、名人会聚,有“海上名楼”之称。
整个公寓项目占地7970平方米,其间花园面积2500平方米,修建占地979平方米,地上7层,地下1层,初建成时共约40套住宅。公寓平面由内部式、外廊式和跃层式等单元组成,一至五层每层6-7套,设二室户约80平方米、三室户约100平方米和四室户约150平方米。六至七层为跃层,设有五室户和七室户,在其时上海公寓中较为罕见。
1949年今后这儿空置的房间被分配给高级知识分子寓居,闻名住户包含报人徐铸成,导演朱端钧,作家周而复、峻青、王慕兰,文艺理论家叶以群,画家沈柔坚,三栖明星周璇,影剧表演艺术家乔奇和孙景路配偶、孙道临、徐幸,越剧表演艺术家傅全香、范瑞娟、王文娟等。
汹涌新闻(www.thepaper.cn)联合候车式文明作业室、上海市静安区静安寺大街一同推出“枕流之声”系列稿件,以口述前史出现枕流公寓内十余个家庭跨过七十年的悲欢离合,并依据口述史料经过图形建模复原1930年代枕流公寓的修建特征,记载人与修建一同书写的城市前史。
叶新建,文艺理论家叶以群次子,1953年生于上海,1959年入住华山路699号,上海市文联退休职工1959年的冬季,咱们全家都搬过来了拜访员:叶教师,您是在这儿出世的吗?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吗?
叶新建: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,但不是在这儿出世的。
拜访员:那是在哪里?
叶新建:我的出世地是在复兴西路的玫瑰别墅。
拜访员:您是几几年出世的?
叶新建:1953年。
拜访员:后来是几几年搬到这儿来的?
叶新建:1959年的冬季。其时这儿的住户是周而复同志,后来由于他奉调到北京去作业了,这个房子就让给咱们家了,咱们就从那儿(玫瑰别墅)搬过来了。
拜访员:您知道爸妈其时为什么挑选搬到这儿吗?
叶新建:便是由于周而复约请他们过来的。
拜访员:是约请的吗?
叶新建:对,周而复走了,这个房子就空出来了。那个时分房子都是上面给的,机管局分配的。那时有个说法,如同是周而复说的,是他自己花钱顶下来的,他走了就能够把这个房子(指定)给谁,他就给我父亲了。没其他原因的,就由于他们联络特别好,1930年代就在一同(作业)了。然后咱们就这样过来了,一向到现在。我那时分很小,还没有上学。
拜访员:当年搬过来的时分您才5、6岁吧?
叶新建:对,5、6岁,还没上小学,差一年才上小学。
拜访员:有没有给周而复先生买这个房子的钱?
叶新建:没有。
拜访员:交租金呢?
叶新建:没有没有。那个时分租金也廉价,并且大约还有补助的,二十来块,到后来就三十来块。三十几块的租金一向保持到我母亲逝世。
在解放不久的上海,左起:蒋燕、周而复、叶以群、于伶拜访员:其时你们家是多少人搬到这儿来的?叶新建:咱们全家都搬过来了。
拜访员:几口人呢?
叶新建:爸爸妈妈,还有一个外婆,外婆咱们叫姨婆的。还有咱们,那个时分5个孩子都有了,8个人一同搬过来。整个里边这一套都是咱们的,这儿便是本来的客厅。
拜访员:那咱们是怎样分配这个空间的呢?
叶新建:这个是客厅兼我父亲写作、作业的当地。对面那个屋子是餐厅,里边两个是卧室,一个是主卧,是我爸爸妈妈的,其他一个是咱们小孩子的。5个小孩分不过来,这儿也放了两个孩子。咱们分散开来的,其实也不宽余啊,(空间)挺严重的。
拜访员:您其时是住在哪个房间?
叶新建:小孩的房间。
拜访员:你们是怎样睡的?是上下铺吗?
叶新建:不是,如同是单人床,小铁床。
拜访员:那么这个房间的格式是一个客厅,一个饭厅,两个睡房,一个洗手间?
叶新建:两个洗手间。两个卧室便是两个洗手间。
拜访员:在其时来讲,条件是很不错的了。
叶新建:对,是很不错的了。
拜访员:刚搬过来的时分,整个房间便是这样的装饰吗?
叶新建:对,没动过。那个时分没有搞装饰这个概念,本来怎样样便是怎样样。它本来这个墙面都是油漆的,不像现在是这种粉的墙面。
拜访员:那是后来你们粉过一下的吗?
叶新建:对,粉过的,也便是1985年今后吧。咱们家基本上是没有搞过什么装饰。
拜访员:那家具呢?
叶新建:新的也没有。
拜访员:你们刚搬来的时分,周而复先生走了之后是什么状况?
叶新建:他家具悉数搬走了。
拜访员:那你们进来应该是一个空的房子。
叶新建:空的,基本上是空的。
拜访员:那么家具是后来再增加的?
叶新建:有的增加的,有的(是)本来有的。现在有些(家具)都没有了,放不下了。只要这个书柜是原装的,原先我爸爸在的时分(就有)。这些橱都是老的。
叶新建在父亲生前用过的旧书柜前看书我的父亲叶以群拜访员:搬过来的时分,您的爸爸妈妈其时是从事什么作业的?他们在哪里上班?
叶新建:我父亲在作家协会。再早几年,在中苏友协,便是在中苏和睦大厦那里。
拜访员:是现在的上海展览中心吗?
叶新建:对,他在中苏友协有职务。他干过许多作业,上海刚刚解放的时分,他是上影厂的副厂长,所以他跟电影界挺熟的。后来就到作家协会,到文联,一向到最终。
拜访员:看到叶以群先生的生平,他是在东京读的大学?
叶新建:对。
拜访员:读的是经济学的专业?
叶新建:对,彻底不搭界的。
拜访员:他是一位文艺理论家嘛,写过许多著作,也兴办了不少有影响力的刊物。所以看到他的大学专业时还挺惊奇的,就猎奇问一问,这个您了解吗?
叶新建:这个详细的不太清楚,他在东京读大学的时分,触摸到不少日本左翼和苏联文艺理论的著作,后来一步步参加了革新团队。
《文学的基本原理》校验版,叶以群主编,该书于1963年出书,作为全国高校文科试用教材拜访员: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起过其时他在日本留学的状况?叶新建:这儿有个小细节,或许也无法考证了。其时家里不让他到日本留学去,其实他是参加革新去的,奔着这个方针去的。家里就坚决对立,他家是经商的嘛。后来他就跟家里发飙了,拿出一把匕首,拍桌子。他那个时分年青,才18、19岁,后来就这样到日本去了。1930年“左联”刚刚建立的时分,他就现已在东京了,还和一些在日本留学的同学一同组建了“左联”东京支部。“九一八”事故今后,他们组织留学生搞爱国反日运动,成果被日本警方遣送回来了。
拜访员:遣送回来是来了上海仍是去了其他当地?
叶新建:去了许多当地了,他是处处跑的,要联络全国的文明人。上海是基地,他正式参加革新是从“左联”开端的,1932年在上海入的党。后来到重庆去,由于重庆有个八路军办事处,周总理在那里坐镇的。1941年“皖南事故”之后,重庆的局势也开端严重了,许多文明作业者要被分散到延安或许香港去。他想去延安,可是周总理叫他去香港。所以他就到香港,和茅盾一同创立了“中国文艺通讯社”,首要担任组织各地前进作家的稿件,兴办刊物,一同自己也搞些创造。
1960年代,周总理在北京接见文艺界代表。二排:左三为叶以群,右二于伶;前排:右二张瑞芳,右四白杨拜访员:接近开国大典的时分,许多文明作业者要冒着生命危险从香港向内地搬迁。“文明大解救”这个作业,你有听父亲提起过吗?叶新建:没有,他当面没有跟咱们讲过,咱们都是从过后的材料里边知道的。他不或许跟咱们讲的,咱们那个时分还那么小,只要我母亲或许知道一点。咱们这些后辈都是后来从材料里边知道的,从老一辈的回想里边知道的。
拜访员:我是从王慕兰教师(枕流住户,画家沈柔坚的妻子)那里传闻的。她说其时这批文明作业者很不简单,乔装成难民,兵分几路,奔走风尘,还要绕开各种敌人的哨站什么的。
叶新建:很困难的,(1941年)这儿状况欠好了,就搬运到香港去,香港相对比较安全一点,那是花心思的,一切文明人要找当地荫蔽下来。比及太平洋战争爆发了,日自己占据香港了,贴了公告出来,叫一切闻名文明人必须到“大日本军指挥部”签到,不然“格杀勿论”,他们又要想方设法赶忙搬运回来。所以就改头换面,有走陆路的,也有坐船走水路的,分批从香港搬运到东江游击队的大后方。后来解放战争到白热化的时分(1947年),一大批的文明作业者又连续搬运到香港。我父亲作为地下党成员直到很晚才脱离上海的,党组织派他护卫郭沫若和茅盾一同撤退到香港。到了接近解放了,我父亲得到潘汉年的指示,再帮忙他们回来,他自己又是最终一批脱离香港的。其时这批文明人里有郭沫若、茅盾、沈钧儒、李济深、叶圣陶、郑振铎等等,成百上千人了。我现在觉得我父亲的身份如同蛮多的,又是搞写作的,又是搞出书的,又是搞党务作业的,又是搞文明联络的,还有地下党作业,都有。上海有联络点的,所以他常常跑重庆,跑成都,便是为了跟上面保持联络。上面一有新的精力,他立刻就操作起来了。像这种文明人的搬运便是,其间很杂乱的。
1948年,文艺界人士在香港浅水湾萧红墓前合影。前排左起:丁聪、夏衍、白杨、沈宁、叶以群、周而复、阳翰笙;后排左起:张骏祥、吴祖光、张瑞芳、曹禺拜访员:他跟茅盾先生的联络如同很好的。叶新建:很好的。他和茅盾在香港的时分是一同荫蔽的,1942年又是一同打扮成难民回来的,作业上也一向有交游。说起来,我父亲跟我母亲成婚,介绍人是郭沫若。有一张相片,算是其时的婚礼照吧,很简单的,上面有潘汉年,有茅盾,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,五个人的一张相片。
拜访员:您父亲和母亲是怎样知道的呢?
叶新建:在香港,我母亲和姨婆是香港居民,住在郭沫若先生的楼下,我父亲一向要去拜访郭沫若,后来就和我母亲知道了,再一同到上海来的。1950年结的婚。其时成婚还要政府批阅的。市委直属机关党委员会的,同意他们结合。
上海市委直属机关同意叶以群和刘素明成婚的文件“小家庭教育欠好孩子,要到大风大浪里边去”拜访员:您母亲从事的是什么作业?
叶新建:原先她在香港,如同没有作业,便是读书,那个时分很年青的。到了上海今后才正式参加作业,在医学化验所,就在华山路泰安路口。搞细菌培育作业的,一向搞到退休。她跟我父亲两个路子,彻底不相同。
拜访员:他们年岁差得也蛮大的。
叶新建:差十几岁了。
拜访员:他们从事的作业挺不同的,年岁也差得蛮大的,那么他们在对子女的教育方面定见还一致吗?
叶新建:在子女的教育上,母亲不发表定见的,都是我父亲一手抓的。
拜访员:有五个子女呢。
叶新建:对,他一手抓的。便是从那些“四清”(时分)的函件里边就能看出来了,他把每个子女都组织得好好的,对咱们要求很严的。
叶新建搜集爸爸函件的信封拜访员:能举个比如吗?叶新建:比方说,拿我自己来说,由于我那个时分很皮,学习成果不太好。他就要求我,在他不在的时分就要跟他报告。知道我成果欠好了,就常常劝诫我要怎样样组织自己的学习,不要贪玩,学习必定要搞好,将来才干有贡献,有作为。他是从正面方面来讲的,这就不像家里边一般的教育那样,他讲的面很大,要求很严峻的。我在校园里的时分,尤其是初中的时分,住宿的,在虹桥那儿,他常常写信给我,要我怎样样怎样样,必定要做好,做好今后跟他报告,不可再改。平常还不许玩,少玩点,多读读书,多温习温习功课,把成果搞上去,由于我成果不是最好嘛。对一切孩子,他的要求都是相同的。
拜访员:假如平常没有到达他的希望,会不会挨骂或许挨揍?
叶新建:会。我比较皮,挨的打也比较多点。那个时分挨揍很简单,拿一把尺子,手心摊出来,不像现在有的打孩子乱打的。(咱们便是)打手心,意思一下。
拜访员:父亲平常看起来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人,在教育子女的时分仍是蛮严峻的。
叶新建:很严峻的。可是从其他一方面来讲,他对咱们也是很关怀的,对咱们很好的。现在想起来,他这样做是对的。
拜访员:怎样个好法呢?
叶新建:常常带咱们出去玩,看电影。他出差回来总不会忘掉给咱们带点玩具什么的,这个他时时刻刻都不会忘掉的。五个孩子分都有份的,谁的都落不下。
1960年代初,叶以群和孩子们在枕流花园中。左起:叶新建、叶新跃(后易名叶周)、叶以群、叶新红拜访员:那真的很可贵啊。他自己关于文艺方面的兴趣爱好是比较稠密的,会带着你们去看电影。那会辅导你们看书,教你们写字吗?叶新建:会会会。不过那个时分辅导咱们看书不能跟现在比,现在各种文艺名著,那个时分没有那么多,(咱们)看革新书本(比较多)。这个从哪一方面能够看出来呢?这一下就要跳到(父亲)逝世前了。哎……他逝世前,有这么一个细节。那天早上大约5点多钟,我母亲醒过来,在家里就找不到别人了,近邻房间的床上没人。(她)东看看西看看,门口看看,邻近看看,也没有。回头到他的写字台上再仔细看,有一份东西,遗书。诶,遗书写好了。问题是现在这个遗书那个时分给他们抄家抄掉拿回去今后,就再也没有返还给咱们了。可是我记住(遗书)傍边有对咱们子女的几句话,我一向记住。要咱们好好地听党的话,听毛主席的话。将来必定要到外边去,小家庭教育欠好孩子,要到大风大浪里边去,参加革新去,或许到乡村去。这个我记住很牢的,听进去了。还说了许多,比方说,我也是有罪的人,详细的(记不清了),由于这个遗书我没有看到,只要我母亲看到。然后我母亲就不知道怎样办了,只好打电话告知单位,单位就(派人)过来了。究竟(派人)是来抓他的仍是来怎样样的?这个问题我现在了解是这样的,他那个时分现已上到六楼去了,便是后边那个楼梯一向上去的,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状况。可是叶以群失踪了,我母亲必定要跟他单位报告的,那么单位就来人了。他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,车子来了,几个人下来了,他的感觉便是来抓他的,他就从上面跳下来了。我现在回想起来,假如咱们其时不打这个电话,那个车子不来,或许还有回旋的地步。他在上面思想斗争也很厉害的。5点多钟上去的,一向到7点多钟才跳的。送到华东医院,10点多钟宣告逝世。下午大约4、5点钟的时分,我跟我妈就到西宝兴路,最终离别。
拜访员:这对家里人来说太忽然了。
叶新建:对,我那篇文章里(《思念我的父亲母亲》,刊于2012年4月12日《文学报》)也有讲到,便是那个夏天,1966年的8月2号,这真是天打五雷轰。
枕流公寓雪景(叶新建 拍照)听父亲的话,把最好的十年留在北大荒拜访员:您去黑龙江当知青是在父亲走后没多久吧?
叶新建:没多久,(父亲是)1966年8月(走的),我是1969年3月到黑龙江去的。
拜访员:其时是自己要去仍是组织上叫你曩昔的?
叶新建:是上面(要求的),其时是一片红。可是详细去什么当地你能够粗粗地选一下,横竖就得到外面去,家里不能留你了,上海的户口也给你撤销了,悉数迁走。那么我就选了一个北大荒。
拜访员:为什么会选北大荒呢?
叶新建:这个有形象的,由于咱们小时分父亲带咱们看过一个电影,是六几年的时分,专门讲北大荒的,叫《老兵新传》。我看了形象特深,所以对我后来挑选去向有协助的,那我就直接(选)北大荒吧,我也领会一下。一去便是十年。
拜访员:那儿应该跟上海十分不相同吧?
叶新建:彻底不相同。
拜访员:什么感触?
叶新建:很荒芜,很沉痛。正好去的时分是冬季,三月份。北大荒仍是冰冻期,还没冻结,下着雪,在野外看不到几个屋子,一片白雪苍茫。咱们便是这么到了火车站,然后再上货车。那么冷的天,那货车都是没棚的,(咱们)就在货车上面冻着,开到要去的当地,一路上便是那么荒芜。
拜访员:你们住在哪儿?
叶新建:我去的当地原先是劳教农场。由于其时去北大荒劳改的(人)比较多,这些方面的农场也比较多。一会儿大批人曩昔,来不及组织,(所以)就改制,把劳教农场改成国营农场,那么就收编咱们这些人,可是它那一整套办理方式无法改变的,都习惯了。所以咱们说奇怪了,把咱们当劳教来办理了,满是准军事化的办理。
叶新建(左一)和两位知青朋友在黑龙江省原德都县花园农场拜访员:每天要干点什么?叶新建:每天一早上要起床出操,干活就看你分到什么部分了。你假如是连队的话,那就下大田,种田去。那个时分还没有机械化,都是人工的。
拜访员:你是被分配去干嘛的?
叶新建:我去的(部分)还算好,在咱们那儿有个粮食加工厂,我在那里边干。干什么呢?便是磨面粉。有个面粉厂,这个在其时现已算好的作业了,没有下大地。下大地,修地去,很苦很苦的。所以我这个(活儿)还算走运的。当然下大地我也去过,这不或许不去的,农忙的时分咱们都要去的。总的来说我比那些在连队干活的知青要好得多,吃的苦要少得多。
拜访员:那十年里边跟家里是怎样联络的?
叶新建:函件。
拜访员:回来过吗?
叶新建:回来过,有省亲(假)。省亲有规则的,一年一次,二十几天,来回(旅程)都算在内27天。现已算不错了,咱们比起插队落户的(人)要好得多了。插队落户还要苦。
拜访员:二十几天通常是在哪个时节回来呢?
叶新建:春节,一般都是春节。
拜访员:回来之后,都是在枕流公寓这儿春节吗?
叶新建:对,就在这儿。
1970年左右,叶新建榜首次回枕流公寓省亲拜访员:每一年都会觉得有一些不同吧?叶新建:有。
拜访员:特别是隔了十年,跟你十年之前出去再回到这儿,会有什么不同呢?
叶新建:感觉彻底不相同。感觉家里如同小一点了。由于咱们那儿粗暴得很,很大的当地,乡村嘛。
拜访员:人呢?人的方面会有些不相同吗?
叶新建:特亲热。出去那么长期肯定是想家的,想家想得不得了。有些女生晚上都哭鼻子的。咱们男生倒还能够。火车从上海走的时分,火车汽笛一响, “哇”!悉数都是哭声,一向哭曩昔。榜首次去的时分,服装都给咱们发好,绿棉袄、绿棉裤、皮帽子,有服装费的。一套就像戎衣相同的棉袄、棉裤、帽子、大衣,都有。十年里边就发过这么一次,后来都是自己想办法去搞,他们不管了。时刻长了,这棉袄里边就乌烟瘴气了。比方说上山救火,森林火灾咱们常常去,去一次回来身上的棉袄棉裤都是成条的,早就挂花了。现在咱们回想起来,苦是很苦的。我这人比较怀旧,首要是那段阅历,从16岁不懂事的时分开端,就到那儿去了,能不想吗?十年了,最好的韶光都在那儿了,每个细节都能想起来。许多人都在抱怨,就算现在回来都一百个不满意:哎呀!咱们这些人怎样搞的?吃那么大的苦,算什么名堂?这怪谁呢?谁也不怪,没办法怪谁。最终悉数返城,一个不留。回来又是一个问题,上海怎样组织呢?摆地摊啦,做零工啦,扫马路啦,什么都有。那时分有句话:只要让我回上海,我扫废物都乐意。只要能回来就好。
拜访员:您是哪一年回来的?
叶新建:1979年,我是1969年去的,十年嘛。 假如不是破坏“四人帮”,假如不是拨乱横竖,咱们这帮人底子回不来的。
把余生留给枕流
拜访员:后来您和您太太是怎样知道的?几几年结的婚呀?
叶新建:我是1987年结的婚,我跟太太知道大约是1984年,也是黑龙江的搭档介绍的。我太太其时在上海奉贤下乡,那里有许多农场,什么新华农场、五七农场啦。其时介绍给我的时分,她还在那里(下乡)。人家问我行不可啊,假如她回不来怎样办?我说就给我介绍吧,能行就行吧,不可再说了。我如同没什么要求,那时分很单纯的,
拜访员:其时您是不是算大龄男青年啦?
叶新建:大的哦!我回上海那年26岁,1979年是26岁,我是1984年知道她的,多少年了。1987年结的婚,1991年要的孩子叶音。
拜访员:成婚后,你们就住在这儿?
叶新建:对,我妈一个人睡在这儿,咱们睡里边的一个房间。孩子大了,再跟咱们混在一同,没办法睡了。就搭了一个小阁楼,让他上去,有个自己的空间。从小学开端,2003年。
拜访员:还好这儿层高比较高。
叶新建:对,(所以)还能够搭,在上面(能)坐得直,站是站不起来的。能坐得直就现已不错了,(头)上面还有那么一点点(空间)。
拜访员:叶音小时分是一个什么样的小朋友?有没有承继你的调皮?
叶新建:肯定承继。皮大王。从小学开端一向到初中,(他)都不被教师看好。一个是由于皮,一个是成果欠好,教师是最不喜爱这样的。可是就在这种不被看好的状况下,来个绝地反击。
拜访员:他的皮是一种怎样样的体现,是说话特别调皮?仍是会做一点什么破坏性的作业?
叶新建:破坏性却是没有。便是动作特别多,喜爱动。小学的时分,我到现在还记住,教师要咱们带他到医院去看多动症。后来读初中,由于他成果欠好,教师主张咱们把他转到特别校园去。特别校园你们能了解意思吗?咱们没理睬她,坚持自己的路走下去,咱们肯定支撑叶音,走对了。
拜访员:那你们家长的压力很大,教师要隔三差五跟你们告状。
叶新建:对,告状啊,告到我都不敢去开家长会了。叶音喜爱画画,从小学的时分就开端画画,一上课就开端在下面画画,画教师。你甭说,他还画得很好,很像。小学里其他教师没有一个喜爱他的,只要美术教师喜爱他,还给他开了一个小画展。所今后来咱们就开端培育他这一方面,他不必咱们多说的,一进入状态,自己会跟上去的。
拜访员:他舞蹈方面的天分你们是什么时分发现的?
叶新建:也是高中。他本来就好动嘛,后来偶尔在跳舞机上发现的。那个时分不是有跳舞机嘛,面前有个屏幕,脚下有个踩点的(毯子),能够调速度,能够调动作的。他喜爱上了,跳舞机跳上瘾了,问咱们能不能给他找一个真正学跳舞的当地?咱们就带着他处处找,上海有名的几个舞社咱们都去看过,比较之后就选了一个报名进去。
拜访员:你们这个教育理念在其时来讲仍是很英勇很前卫的。
叶新建:对,咱们是走偏门的。咱们跟叶音说:你管你掌握好自己的方向就行,咱们肯定支撑你的。
拜访员:尽管你们在枕流公寓日子的过程中遭受了许多崎岖,可是到现在,在你身上、在叶音身上,看到的是许多特别触动听的,特别向上的能量。你们这一代的精力或许承继自你们的父辈和祖辈,然后又渐渐地传到了叶音的身上,从他的笑脸、他的舞姿里边传递出来。有网友说,叶音必定是日子在一个十分有爱的家庭里,所以他才成为这样的一个人。
叶新建:他把这份和睦发挥得酣畅淋漓。无论是对粉丝也好,仍是对自己本来的作业也好,对一切触摸的同行也好,都十分和睦。他永久是带着笑脸的。
拜访员:叶教师,作为访谈的结束,咱们给每一个受访者都设置了这样一道问题。由于枕流公寓是建于1930年嘛,到现在差不多90年了,它就如同是一个风雨飘流的老人家。你们从50年代搬进来直到现在,跟这个房子触摸了有超越半个世纪的时刻了,那么枕流公寓对您或你们家来讲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?这儿是作为一个家,或许是作为一个悲伤之地,或许说是你生长的一个见证者等等,假定现在你要对枕流公寓说一句话的话,您会给它捎去一句什么样的话?叶新建:我写的美篇里边有一句话,便是“枕石漱流”现在现已是永久不存在了,一去不复返了,没有了。存在的只要对曾经往事的回忆。
拜访员:您说的是跟这个“枕石漱流”相关的一种精力,仍是说这一批的文明人,他们渐渐离世不在了?
叶新建:从“文革”开端到现在,老的都走得差不多了,剩余的年青人又不清楚,许多问题无法解释,当然就不存在了。也包含你说的那种文明方面的精力,的确没有了。那一段沉痛的回忆,到什么时分都忘不掉的,现在走在这个公寓的每个角落里,我想到的都是那段回忆,我是忘不了的。有时分走过来,昂首一看,六楼那个小窗。没办法的,便是一种沉痛的回忆。
拜访员:那你们有想过脱离这儿吗?
叶新建:从来没想过。也不允许,也没这个条件,就在这儿待下去吧,横竖父辈们都在这儿日子,并且又是在这儿脱离的,咱们怎样能走呢?一向住下去吧,住到我走,我就不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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